星空间荣幸地宣布,韦嘉个展 “如遇林踪”将于2017年10月26日开幕,本次展览将展出韦嘉近年完成的11件作品。这是星空间为他举办的第4次个展,将持续到11月30日。
作于2017年的《如遇林踪》预示着韦嘉的绘画已经迈入了一个新的阶段,他用丙烯颜料与喷漆在画布上轮番作战,实现了自身绘画的一次突破,这种融合了涂鸦与泼墨的画风,使得叙事与表现、写实与写意这些曾经被有意对立的绘画观念就此握手言和。同样值得一提的是,树影婆娑中迎面走来的那个人,也可视为韦嘉对自我的隐喻,多年以前,他蓦然闯入了绘画的丛林。
1999年毕业于中央美院石版画专业的韦嘉,是指导老师苏新平的得意门生,一时包揽了国内外版画赛事的大多重要奖项,但作为石版界新星,韦嘉却感到版画在制作中所必不可少的冷静消磨了他“画”的热情。2004年,韦嘉转以布面丙烯作为主要的绘画材料,也从此进入了不可思议的高产阶段,就像长期隔靴搔痒的人突然连袜子都脱了,后果可想而知。而与韦嘉的绘画狂热构成反差的,是2000年以后中国艺术界长期弥漫的“绘画势微”的说法,即便是还在画画的,也大多将绘画视为制造图像的工具。只有极少数的人还是冲着纯粹的绘画来的,他们的选择更接近被“当代艺术”洗礼之前的绘画,更古老也更恒定。这些人中包括韦嘉,或许是小时候第一次看到伦勃朗作品的画片儿时就埋下的病根儿——他意识到,唯有绘画可以承载画家的人生,也唯有绘画可以连接画家与众生。
2006年,韦嘉在星空间举办了首次个展“野蛮春天”,展出作品中《美丽与哀愁都微不足道》、《可口可乐吗?》等几幅带有自传性质的绘画特别引人注目,他也因前前后后参展了“下一站,卡通吗”、“坏孩子的天空”等70后艺术家的群展,被打包归入了“新卡通绘画”的范畴。与当时还在盛行的政治波普与玩世现实相比,韦嘉的这些作品更吻合他与大时代的真实关联,具有很强的私密感,这还不仅由于图像、叙事都与画家的自我有关,更因为画中具有的一种模凌两可的气质,清新浪漫里掺入了几许少年愁滋味,带来一种久违的都市小资情调,还不难看到蕴藏其后的古典情结。遗憾的是,近几年艺术市场上蜂拥而起的“小清新”绘画紧随韦嘉其后,这些空洞的商品画甚至淹没了应有的记忆,使人淡忘了韦嘉这类作品在诞生初期的社会语境与艺术语境,也更加无从判断其对中国当代绘画进程所发挥的独特作用。
在出道的头几年,无论是学术还是市场,韦嘉都是相当成功的。但这并不足够令他满足,他反复审视自己的作品,直到2007年前后,依然苦于在布面丙烯作品里摆脱不了石版画的印记——脱掉靴子是否真的就能触及到绘画之痒?从2008年开始,韦嘉的绘画进入了旷日持久的“叛逆期”,这也导致外界对他的看法发生了不断的分化,不乏质疑。他的自我变革从打破“完美”开始,韦嘉管这叫试错,他用流淌的颜料和粗放的笔触破除原有的工整,乐于付出失控的代价去换取绘画中无法预知的东西,他也深信只有在面对画布的贴身肉搏中,才能最直接地留下身体和精神最具体而微的体验。而在题材方面,“60后关注意识形态、70后关注自我成长”的定论正随年代的改变而逐渐失效,当70后们的青春“美丽哀愁”被接踵而至的剪不断理还乱的“欲说还休”所终结,韦嘉绘画中的自传性也在渐渐消退。叙事渐弱、象征渐强,笔触狂乱了、形象狰狞了,明快鲜活的都市感被凝重阴沉的古典色调所取代,但描绘的又是一张张令人不安的面孔,一段段支离破碎的风景,情绪急转直下,酒精含量急剧升高,韦嘉的绘画有点儿“上头了”,甚至令对他推崇备至的圈内人也感到不解,是韦嘉真的误入歧途,还是无处不在的消费主义让人们忘却了表达精神的焦虑才是艺术家起码的本分?怒发冲冠的教皇、狰狞戏虐的孙大圣、穿着花袜子的李白、《拈指笑处一言无》、《幽明微岸》、《存亡待续》、《锦灰堆》⋯⋯从图像到标题,韦嘉的绘画常常令人费解或感到不悦,他似乎在用作品筑起一道墙,但目的并不在隔绝那些反对的声音——通过与现实的疏离,他在绘画中耐心地调试出内心的真实。
2015年在上海LEO XU画廊的“浅涩尝春”及2017年在台北谷公馆的“小恍煌”,这两个相继举办的个展基本预示了韦嘉绘画的“转型期”告一段落,而即将举办的最新个展“如遇林踪”,将借助为数不多的最新作品,来呈现进入成熟期的韦嘉所具有的独树一帜的绘画风格——学生时代奠定的坚实的造型功底,被他融化在不羁的笔触之中,伍劲将其概括为“以虚击实、浑然天成”,这种概括又与苌苌写作于2011年的文章《有而若无,实而若虚》标题暗合。占据一种带有原创性的绘画风格,对画家而言,就如同拥有了一件华丽的外衣,但得到它势必首先穿过一道唯有画家才能感受到的窄门。“我感觉未来我可以画所有的画,画任何的东西,不管这个图像来自于哪里。当我的意念足够强大的时候,任何图像都可以生发出一种我的存在。”穿过窄门后的韦嘉,势必会将他的绘画带入一个更为广袤的开阔地,更加自由地对自己的生存感觉进行言说。
房方
2017年10月于北京